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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傍晚時分,我在家附近漫無目的地遊蕩著的時候,竟在不遠處看見一張熟識的臉孔,那個不是幫我做手術的主診醫生,奇怪?他這段時間不是應在醫院裡當值嗎?他看來沒精打采地在遊蕩著,我想了一會,決定走前去和他打個招呼。

『你好呀郭醫生。』

『嗯,妳是……嗯,我記起來了,妳是姚小姐,真的巧竟在這兒碰見妳。』他一臉驚呀的看著我。

他這神情像是在什麼人的身上看過?真的有似曾相識的感覺,我努力地想把回憶記起來,可是怎樣也沒法記起,算了吧,可能是我多心。

『我是住在這兒的,沒想到竟在這裡可遇見你。』我努力地回神過來說著。

『妳是住在這兒,但當日妳登記的地址不是住在離島嗎?』他的神情突變得有點兒奇怪。

『我是剛搬出來不久的,我也算幸運,竟能在短時間內,在這區找到一個合意的單位。』只要想到這點,我的心就會莫名的高興起來。

『是嗎?那……那妳是住在那一層?』他的樣子又再一次變樣,可是這次我卻不懂怎形容。

我隨即用手指向我住所的方向,繼而告訴他我所住的樓層,我也不知道為何會告訴一個陌生人,雖然他曾是我的主診醫生,但對我來說,他的一切也很陌生。

『妳……妳真的是住在那樓層,沒可能吧。』他突然目瞪口呆地看著我。

『你現在有空嗎?或許來坐坐,便不用再有疑問了。』我突脫口而說,這刻想反悔也來不及了。

『好呀,現在就去妳家坐。』這個人真奇怪,他說後竟不再理會我,而獨自向著我的住所走去。

沿途一起走的時候,我有一種不安的感覺,像是即將會發生什麼事似的,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呢?我的心開始不規律地跳動,呼吸也逐漸步向困難。

一段很短的路程,可是在我來說好像走了千百里路一樣,好不容易到了住所,當門一打開時,這個奇怪的人已一個箭步走了進來,最奇怪的是他的目光並不像是在參觀我的家,而是像在找獵物一樣,一回兒那處一回兒這處地望個不停,他到底在找什麼?

『妳這兒應有一張古典式的化裝檯,妳將它放在哪兒?』他全沒禮貌地問。

我被他這一問,真的有點驚訝,這張化裝檯除了我知道外,應沒有人會再知吧。

『嗯,妳不要誤會,因這間屋的屋主是我的好朋友,當日他因有要事急於離開香港,才會急不及待地放賣,可是他卻把一些重要的文件放在那化裝檯的抽屜裡,他昨天特地致長途給我,要我幫他取回的。我今天還在發愁,不知要在哪兒找現任屋主,誰不知世事真這麼巧,那屋主竟然是妳。』他一口氣地解釋地說。

這刻我才恍然大悟,明白到他為何會這麼主動來我家裡,及這麼熟識這兒的一切,可是我的感覺依然是強烈地不安,我的心像是越跳越微弱,我的呼吸像是快要終止了,到底發生什麼事?我的腦突感很混亂。

『可是那抽屜是打不開的。』我胡亂地應對著。

『沒關係,我有鎖匙。』他急不及待地拿出鎖匙給我看。

『那化裝檯就放在我的房裡,你自己進去吧。』我突然感覺自己變得陰沉起來,一種莫名的變化已在我內心湧現。

過了一段時間,他終於出來了,看他的樣子那鎖一定是很難弄,但他也取到他想要的東西。

『麻煩妳了,我先走,有空再來探妳。』正當他想轉身離去時,突然腳步停了下來,整個人也呆住了。

電視機突傳來新聞報導員的聲音:『一宗特別新聞報告,今日傍晚在石澳海邊發現一巨浮屍,面容腐爛不堪,從身形來看應是一巨女性屍體,死去將近一個月,並且身上有十多處刀傷,每吋的傷口也深可見骨,兇徒手法頗為兇殘,但最奇怪的是浮屍的頸上,竟有一條約一吋有多的疤痕,看上去像是新縫合的,那疤痕也頗嚇人,如有任何人知道死者身份,請即與警方儘快聯絡。』。

這個男人突然轉身看著我,從他的樣子看來,不像是看著我的面孔,反而是看著我那條約一吋有多的駭人疤痕,然後他整個身子不斷地後退及不停地顫抖,全身冒著冷汗,沒待多久隨即整個人也跌倒在地上,這刻整間屋子也變得陰森起來,我則全沒反應地望著他。

我開始知道我並不是我,我只是一個軀殼,基本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,我亦開始明白為何會怕光,為何身體越來越虛弱,為何每天看著鏡子也像不認識自己,一個沒有生命的靈體,只是借著別人已死的軀殼來暫存,只是為了未完的心結,從回這屋只為了作一個了斷。

我逐步地走近這男人的身邊,跪下來輕撫著他的頭髮,看著他那驚恐得臉無人色的臉孔對著他說:『你知道我是很愛你嗎?我不計較名份和你一起,我亦不怕背後被人取笑我年紀比你大,只要你肯留在我身邊,你要什麼我也可以給你,但你為何要這麼狠,為了我的保險金竟要了我的命。』

『我……我不想的,我……我真的不想,但我沒辦法,我久下很大的賭債,我不能給醫院知道的,否則所有的前途也沒有了。』這個沒良心的男人,已恐慌到不能說話的地步了。

『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否愛過我?』我的眼神變得冷漠地看著他。

『我……我……。』

『怎麼啦,沒法子說出話來,因你從沒愛過我,你只是為了我的錢,為了要我給你好的生活,為了我這間屋,最後你竟為了我的保金,而不惜一切取我的命,你竟狠得把我的臉容也毀了,你的每一刀也把我的心逐一剌碎,更要我從此人間蒸發,你令我的靈魂無法安息,只好借用著別人的屍體繼續浮游於人世間,你一直也沒有後悔對我所做的一切,你到這刻也只是想著還未到手的保險金,你從回這裡只是想取回那張簽名,但你又知否我等你等得有多久呀,我已沒有時間了,你知道嗎?』此刻我的嘴已湊到他的耳邊。

『我知錯,我真的知錯,妳……妳放過我,我會立即去自首的,我……我求求妳,放……放過我呀,求求你呀……。』整間屋子依然沉靜得很,只有那痛苦的哀求聲震撼整個寧靜的長夜。

這個夜真的很漫長,我的身體已達到無力的地步,我的靈魂逐漸抽離著身軀,無意識地漂浮於空間,我將要離開這不屬於我的地方,但這刻我已不再寂寞了,我回頭望著眼前的一切影像,露出滿意的笑容,逐漸地消失於空氣中。

電視機又再度響起那報導員宏亮的聲音,現在是一則特別新聞報導:『今晨在九龍塘某一幢大廈的單位內,發現一名瘋瘋癲癲的男子坐在地上,不斷地哭哭啼啼更是語無論次地說話,身旁躺著一名女子屍體,看來已死去將近一個月,而屍體更有發臭的味道,由於整晚這男子不斷地大聲哭鬧,引起鄰居懷疑及不安,至今晨報警求助,由於這案件甚為奇怪,警方也無從解釋,要再進一步作調查。另外是一則外國新聞……。』

 

 

---- 全 文 完 ----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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